中国与西方,在上古时代,是两个相距遥远、渺不相涉的世界。不同的民族,殊异的环境,差不多在同时各创出灿烂的文化,像是中国先秦的圣哲,与希腊哲学家在作智慧竞赛,几疑两汉帝国与罗马帝国互相对峙。如果没有几分浪漫的情怀,是很难相信其真实的。随着文化的灿烂,中西史学竞出其间。人类历史上极为珍贵的史学,不约而同的出现于世界的两端,各显神采,互有成就,其精辟处,令人心折,其歧异处,耐人深思。将两者互作比较,无异学术的探险,也有诗意的享受。[31]
作者的这一段“自白”表明:作中西史学比较,不仅要有自觉的意识,还要有“浪漫的情怀”、“学术的探险”精神,从而也可能获得“诗意的享受”。概而言之,中西史学比较研究,是一项艰难而又令人兴奋不已的事业。
作者所说的“中西古代史学”,“中国系指先秦、两汉的史学,西方系指希腊、罗马的史学”。作者研究的范围是“从史学的起源、史学原理的创获以及史学著述的成绩等方面作比较”[32]。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此书第一章“概论”中,提出了一些相关的理念和方法问题。第一,“世界两大系统的中西史学,是中西不同文化下的产品,相去绝远,各自独立发展两千年,不通声息。以中国方面而言,19世纪中叶以前,中国史学自辟蹊径,不受西方史学任何激荡。中国史学也未曾输入西土”。这个判断,大致是可以成立的。就前文所引伏尔泰言论来看,西方学者在19世纪中叶以前,或多或少已经了解了一些中国史学的情况并因此而受到“激荡”。第二,关于中西史学比较是否有必要的问题,西方学者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不赞成进行比较者认为,“中国史学走错了路,西方无法从中国史学得到好处”;赞成比较者认为,中西史学比较是必要的,其重要性在于这是“世界史研究的起点”。从所谓“中国史学走错了路”的说法,可见西方学者中存在着对中国史学的极其狭隘的偏见。第三,作者十分强调比较研究方法的重要性,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