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马库斯·图留斯·西塞罗发表有关喀提林的演讲以来,他是如此热切地渴望这一世界历史性时刻的降临,此时此刻,这一瞬间伴随着3月15日这个日子终于到来了。如果他当时就知道充分利用这一瞬间,那么我们大家就会在自己的学校里面学习到完全不一样的另外一种历史。而且西塞罗的名字就不会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声名显赫的作家名字,而是应该作为共和国的拯救者,作为罗马独立自由的真正守护神的名字,永远在李维乌斯和普卢塔尔克的编年史中万古流芳。他的名字也将成为不朽的荣誉:他占据了一个专制独裁者的国家政权,并且心甘情愿地重新把它交还给广大的民众。
但是,这种悲剧却常常会持续不断地在历史上重演,恰恰是那种聪慧之人,在决定性的紧要关头,往往极少能够成为一个行动雷厉风行之人,这是因为其内心深处备受责任感之煎熬。这种相同的人格分裂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种聪慧和极富创造力的人物身上重演:这正是因为他能够更好地洞察这个时代的愚蠢之处,这会驱使他介入其中,于是在欣喜若狂的某一瞬间,他便会激情四射地投身于政治斗争。但是与此同时,每当需要以暴制暴的时候,他又会犹豫不决。他内心深处的责任感又会令其惊恐万分地退缩,既不敢去实施恐怖的暴政,也不敢让人去血流成河。况且这种无与伦比的唯一瞬间不仅允许他,而且甚至要求他肆无忌惮、残暴无情,是那些犹豫不决和重重顾虑恰恰令他丧失了活力。在那股狂热激情的最初兴奋和冲动过去之后,西塞罗以自己锐利的洞察力仔细地打量着当前的局势。他看了看自己昨天还把他们赞颂为英雄的那些阴谋策划者,而且看到,这只不过是一帮胆小如鼠的家伙,甚至逃避自己行为所带来的阴影。他又看了看广大人民群众,并且看到,他们也早已不再是自己曾经梦幻的古罗马那些极富血性的罗马公民,那些英勇顽强的人民,而是一群蜕化变质,仅仅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好处和消遣享乐,只会关心吃喝玩乐,沉溺于面包与马戏的平民百姓。他们只向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这些实施谋杀者欢呼了一天时间,第二天,他们就围着安东尼欢呼雀跃,而后者则号召他们向这些阴谋策划者进行复仇,到了第三天,他们又转向拥护多纳贝拉,这个命人把恺撒的塑像打倒在地的家伙。西塞罗清楚地意识到,在这座已经腐败堕落的城市里面,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人还会真诚地服务于这种独立自由的思想。大家全都只想获得其权力,或者仅仅贪图自己的舒适安逸:恺撒虽然已经被清除掉,但却是徒劳无益,因为他们所有人全都只是为了其遗产、其金钱、其军团、其政权而相互企求、讨价还价,以及相互争执。他们全都只是为了谋求自身的利益和好处,而并非是为了那唯一神圣的事业——罗马的大业谋求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