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是哪一年的事啦,他只是记得义和团失败之后,洋鬼子和官兵下乡缉拿,捕杀所谓的拳匪。红灯照那年的麦收天以后,夜很深了,棉籽油灯吐着如豆的火舌,照亮了憨头的新房。憨头坐在桌前伴灯苦读,从他的面部表情的变化,完全可以猜出书中是喜还是哀。纫兰为了省油,坐在书桌对面的炕沿上,借得一丝灯光做针线活计。时间不知流逝了多少,纫兰收好手中的针线活,抬起头望了望专心读书的憨头,商量地说:
“不早了,明天再读吧?”
“不!我要把这本书看完才睡。”
“憨头!”
“你怎么又叫我憨头?”憨头很不高兴,操着大人的口吻:“记住:我的学名叫晋年!”
纫兰闻声扑嗤一下笑了。但是,当她抬起头,看见憨头故做大人状的样子,又忍住笑,忙赔不是地说:
“是!是……我记下了。”
憨头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他出于借懂的少年自负心理,蓦地想到应用其长处来树自己的权威,学着私塾先生提问学生的架子、口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