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坐在对面看着他。她不分担他的耻辱,而是感到另一种耻辱:他这个人的平庸无能,已经多少次她没有看透,居然还想象他会有某种出息!
夏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靴子踩得地板嘎吱嘎吱响。
“坐下吧,”爱玛说,“烦死人!”
夏尔重新坐下。
怎么搞的,爱玛会又一次估计错呢(她本来聪颖过人的!)?再说,是什么鬼使神差,让她这样痴迷不悟,再三做出牺牲,白白糟蹋自己的人生?她回首往事,想起自己向往奢华生活的天性、心灵的空虚、婚姻和家庭生活的平庸,想起她那像受伤的燕子落进污泥的梦想,想起她渴望得到的一切、她放弃的一切、她本来可以得到的一切。为什么?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整个镇子死一般寂静,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空。包法利顿时脸色煞白,险些昏倒。爱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又接着寻思道: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这个人,为了这个什么也不懂,对一切都麻木不仁的男人。瞧他坐在那里,心安理得,根本就没想到,他那可笑的姓名,从今以后不但玷辱他自己,也会玷辱她。这样一个人,她曾经极力去爱他,而且哭哭啼啼,后悔不该顺从了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