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信则说:“国家自有栋梁,娘娘无须担忧。”
素盈叹口气,撇开皮囊问:“信则,记不记得你从宫苑司回到丹茜宫的那一天,我对你说了什么?”
她直呼名字太过亲切,白信则将上身躬得更低,沉声回答:“娘娘的话一针见血,小人不敢忘。”
那时她说:一个宁可与亲弟弟假装不和十几年,也要留在宫廷中的人,应该明白——他是个阉人,只有宫廷才是他的世界。一旦出去,就算家里有钱有势,还供着一位公主,在别人看来,他也不过是个瑕疵,是体面人家的美中不足。白潇潇早几年前就说过,白家长子丢尽了父亲的脸,应验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白家还有谁会珍视一个寒微的宦官?
和从小生活的宫廷相比,外面的世界才可怕——这是肖月瑟教给她的。他们用尽力气逃离那个视他们为异类的世界,那么,能决定他们去留的人就是他们命运的主宰。
那时,白信则屏息敛容地默默听。她隐约感觉到,不单是她在观察他,他也早就在深深地观察她。
宰相的耳目无孔不入,素盈亲眼看见谣言怎样摧毁丹茜宫之主。她需要自己的耳目聆听谣言,但有时候,谣言不会传到忠诚的耳朵里。
白家对她的所作所为人尽皆知。很多人以为,她把白信则调回丹茜宫,回到她的掌控,是为了彰显皇后大度,同时让他永无升迁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