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泉见太子仍有不解,便朝远处一指:“就拿这条漕河来说,绵延三千五百九十里,皆靠人力而成。殿下你一路走来,应该也能看到吧?瓜洲左右行舟、淮安五坝过闸、南旺鱼嘴分水,设计得多么精妙,计算得多精准,是多棒的巧思啊。这其中巧夺天工之处,可不是文人几篇无关痛痒的风景诗词能描摹出来的。我先后走了十几次,每一次都流连忘返,这一条长河里面藏着的营造、术数、格物、天文、地理、驭水之术,都是达用的实学啊,太美了。那些空坐书斋的读书人,无论如何是体会不到的。”
张泉一说起漕河来,真的是滔滔不绝,一连串的数字、术语倾泻而出。朱瞻基若不是自己走过一趟,真有些应接不暇。这个舅舅,是真心沉醉在漕河里,他甚至怀疑,舅舅天南地北交游那么广泛,只是为了有机会出去观摩这条漕河。
太子皱着眉头,截口道:“鹿台也美,阿房也美,可都是穷奢极欲的败亡之道啊。舅舅,不瞒你说,我这一次沿漕河走了一路,着实见到了不少事情。江淮的渔户为服船役殚精竭虑,淮安的纤夫为维持过坝精疲力竭,我还听说为了维持漕水丰足,各地要分水借水,以致伤了农时,更不要说每年花费巨亿的南粮北运。这大运河美则美矣,却着实劳民伤财,父皇的想法是对的,早日迁回金陵,百姓便没这么大负累了,各安其土,也不会让宵小借机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