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他们只吃针尖。”罗伯特说。
“谁?”我问。
“小精灵。”罗伯特回答。
他的话让我既惊讶又害怕,一时静默无言。但是罗伯特又突然喊了起来:
“那儿有个竖琴师!他朝这座房子走过来了!”
我们跑下山坡去听竖琴弹奏。那个竖琴师并不像图画书中风尘仆仆的白发吟游诗人,而是个黝黑强壮、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拧在一起的黑眉下闪烁着一双粗野的黑色眼眸。与其说他像个吟游诗人,倒不如说他像个砖瓦匠呢——他的衣服还是灯芯绒的!
“他会用威尔士语唱吗?”罗伯特低声问。
我对此不以为然,一言不发。竖琴师将竖琴——一个庞大的乐器——摆在我们的门阶上,用他肮脏的手指扫过琴弦,发出响亮的声音。而后用力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了起来——
相信我,
即使令人怜爱的青春岁月都消逝,
我依然如今日般深情凝视……[60]
起初,那种音色、姿态和声调,唤起了我心中一种难以言表的厌恶之情,可憎的粗野之状令我产生了一种新的鄙夷。我真想大声喊道:“你没有资格唱那首歌!”因为我那小小的世界里一个最可爱、最美丽的人儿,曾经也唱过这首歌。这个粗俗无礼的男人继续唱着,仿佛是在嘲笑我一般,那种傲慢让我愤怒不已。但是,这种情形没有持续多久。当他唱出“今日”这个词时,低沉沙哑的嗓子意外地变得浑厚而柔和,其美妙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更加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他的音色变得圆润清亮,如同管风琴般音阶丰富,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扼住了我。他施了什么魔法?他发现了什么秘密——这个愁容满面的流浪者?啊!这世界上再没有谁能像这样歌唱了吧?他的歌声悠扬,渐渐低沉——房屋、草地,所有眼前可见的东西都在我面前颤抖飘浮。我开始本能地畏惧这个人。我几乎有些恨他了,因为他的歌声里似乎有一种能够控制我的力量。这让我既愤怒又羞愧,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