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柴竞也替朱怀亮捏一把汗。正要向下问，忽然一只白手由烛光下伸出来，按住了朱怀亮的胳膊。朱怀亮刚端起一杯满满的酒，举着和下巴相并，可送不到嘴里去。柴竞抬头看时，那姑娘也不知几时出来的，笑嘻嘻地按住了她父亲的手。朱怀亮一回头，笑道：“你为什么又不要我喝酒？”姑娘道：“我在一边看着，你老人家带说带喝，这就有一二十杯下肚了。老是这样，今天晚上又得醉。”朱怀亮道：“我说得痛快，就喝得痛快，不会醉的。我这么大年纪了，醉一场是一场，你拦住我做什么？”姑娘道：“不行，喝醉了，要茶要水，我又得伺候你老人家一个周到。”朱怀亮道：“我有话说，绝不会醉的，你让我喝吧。”那姑娘捉住手，哪里肯放。他没有法子，只得停下酒杯，笑道：“这柴先生也是一位慷慨之士，不必回避，你也坐到一处来喝吧。有你在这里，你可以替我酌酒。我有个限制，就不会醉了。”那姑娘听说，更不推让，拿了一副杯筷，便横头坐了，对柴竞笑道：“柴先生，不要笑话，卖酒人家的姑娘，不懂什么礼节。”说时，提了壶，先自斟上一杯酒。柴竞见她露出一截手臂，既白而圆，丰若无骨，和那种弱不禁风的美人胎子，又别有一种丰致。那姑娘偏是知道了，笑道：“柴先生，你看我的手做什么？”于是左手把右手袖口一掀，说道：“你不妨试试看它有多少力量？”柴竞先被她一说，倒难为情，她复又说到力量上，就有题目了，笑道：“我正疑惑呢，姑娘的本领，真到了家，一点不露相，所以我看出神了。”姑娘听见柴竞当面如此恭维她，心里非常高兴，笑道：“不瞒柴先生说，这六七年来，除了前回来的那个刘老伯，我佩服他是个英雄而外，我就是看你不错。日里，我要和柴先生较量，我就是看得起你。”朱怀亮道：“振华你这是什么话，太不懂礼了。”柴竞在无意中又知道了这姑娘的芳名，笑道：“姑娘是心直口快，和老爹一样的脾气，晚生就最愿意这种人。”振华也笑道：“我是交代在先，卖酒的姑娘不懂礼节呀！你老人家不要管我的事，还是告诉人家，听到大喝一声怎样，人家正在和你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