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回到城区,直接去了一家茶馆,“原创音乐致敬晚会”。原创这类词,差不多总让人想到一个民谣歌手,随性兼邋遢,颈上挂把吉他,朴树那样子。结果不是,这里的原创却是春晚体,当地音乐人自己作词作曲,故称原创。
主持人整晚标准普通话,已无本地口音。早已认定普通话代表至高水平,圭宁话上不了台面。时代车轮滚滚,随便一想,方言迟早都会被普通话的大车轮碾压掉的。整个晚会,若不是郑江葳的旧友来找她,她简直坚持不到结束。
散场以为要回酒店,结果大巴又停了。原来是要参观市博物馆,本是行程安排,临时与晚会对调。领队说:“现在呢还不太夜,请大家移步。”透过树影她认出,这市博物馆原来就是旧医院宿舍,她家住过几年。穿过前厅和过道,在多年前的故居疾步行,她第一念想到的,是那樖大芒果树,找到芒果树就算找到了往时。庭院里仍是极浓的青苔气息,墙脚很暗,砖砌的台阶、砖砌的栏台,栏台的平顶摆着盆花,她记起几盆指甲花和一盆万年青,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还是那样。结果迎面扑了一个空,芒果树砍了几年,仅剩树蔸。领导在一旁讲,是前任领导要砍的,结果他生病死了。那树蔸和不再存在的树冠出奇地空,从地上到半空,空出了一大块。